后知后觉
01.
"每年都有1.33亿的人出生，而双胞胎只占其中的八十九分之一。"
艾比背着自己心爱的书包追上埃米，书包的拉链上挂着一个金色的铃铛，随着艾比的动作一摇一晃，响声清脆。
埃米无言地瞥了艾比一眼，他差不多知道艾比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就那几句艾比从微博上记录下来反复念叨的话，他闭着眼都能倒背如流。
"所以说，你知道我们生为双胞胎多么的不容易么？喏，书包背好。"
话音刚落，一个书包被砸入埃米的怀里，不等埃米说话，艾比就踩着她粉色的小皮鞋笑声如铃的跑开了。
埃米抬头望天，"我难道不是你双胞胎弟弟么？我出生就很容易么？"
02.
艾比第一次打架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娇小如她在班里却也是个十足十的大姐大，说一不二，人缘也好。
那天却跟班里的几个男生打架了，或者说是单方面的暴揍。
后来，大人们赶来了，被打的男生争先恐后地告状，艾比的父母拉着艾比道歉赔罪，艾比不服，她明明没错。
"我没有错。"
"艾比闭嘴！不许你吃晚饭，回你房间面壁思过去。"
艾比不是一个软弱的小女生，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摔门回了自己房间盖上被子嘟囔着爸爸是坏人。
"老姐……"晚饭后，埃米推开了房门，走进来开了灯。
躺在床上裹成一团的艾比动了动，似乎是在应声。
"好了老姐别气了，你不饿么？我给你带了吃的。"埃米无声笑了笑，从书包里拿出两个袋子，一个袋子装着奶茶，另一个袋子里装着几块小蛋糕。
艾比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啊，苦瓜奶茶！"说着踹掉了被子，扑向了奶茶。
"老姐，你为什么打架啊。"看着艾比喝着奶茶一脸幸福，埃米突然问出声。
艾比噎了一下，撇撇嘴，"看他们不爽。"
"……笨。"
"你说什么？！！"
"没没没，我说老姐你下次打架叫上我给你当帮手啊。"
"不要，碍手碍脚的，我自己打更有优势。"
"是是是，老姐你说的都对。"
此后很久，埃米一直都不知道，那天艾比打架是因为班里的男生说了他的坏话。
03.
埃米看着被递到面前的粉色信封，信封上还歪七歪八地贴着一张深粉色的爱心贴纸，埃米嘴角抽了抽，抬头看向面前的艾比。
"老姐，我可不会再帮你递情书了啊，太蠢了好么。"埃米咬了一口饭团，就想到了上次帮艾比递情书出的乌龙，别人还以为是他给的情书呢。
他可是被足足嘲笑了一个多星期。
闻言，艾比脸上的表情拉了下来，愤然道，"哪里蠢了啊，这可是为了你姐我的终生幸福做努力耶！"
"做个鬼啊做，这个月你是第四次跟我说这句话，顺带一提这是你看上的第七个男人，第五封让我帮你递的情书！"
埃米特别想拍案而起，却又不敢，生怕被艾比揍，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大眼瞪小眼。
"闻名的美人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子。"艾比丝毫不觉得不对，反而以此为荣。
埃米差点把嘴里的饭团喷了，闻名的美人，她老姐么？她明明就是闻名的不良少女，人见人躲，人见人怕。
还不如因为别人都怕了她，她才不得不让他递情书的，说起来这个月初被艾比递情书的那个学长，还以为那是一封挑战书，当天就把自己打包转学走了。
埃米汗颜，什么时候他老姐才能有点自觉啊，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艾比没有。
"我不管，你给不给！不给你别想吃芒果了！我还嫌钱不够买奶茶喝呢。"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给，求您宽宏大量再给小的一次机会，让小的为您鞍前马后递情书。"
"行，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我允了。"
埃米捏着手里轻飘飘却有如泰山般承重的信封，抬头望天，好吧，最后一次。
04.
艾比终于交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友，那也是在艾比埃米升上高二的时候的事情了。
"埃米！你姐我有男朋友了！"告白成功当天，艾比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埃米，她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埃米跟他宣布这个喜大奔庆的消息。
埃米怔了怔，"诶，不容易啊不容易，恭喜你了老姐。"
"嘿嘿嘿，我去约会了，记得帮我打掩护。"艾比给了埃米一个手势，就像小时候偷溜出去跟小伙伴去看电影吸帅哥时一模一样。
"埃米，你姐呢？"
"老姐跟安莉洁她们去图书馆写作业了，晚点回来。"埃米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帮艾比打掩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么，叫她早点回来。"
"嗯，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埃米悄悄舒了口气，看着自己房间摆放着的床，分成上下铺，因为家里也没多余的房间，所以艾比埃米到现在还住同一个房间。
小时候，艾比觉得上铺新鲜，哭着闹着要睡上铺，埃米本着他是男孩子要礼让的想法，就让艾比睡了上铺。
然而艾比有时候懒得爬到上铺的时候，也会直接睡在埃米的床上，多年来一直如此，没点戒心。
埃米躺在床上，嗅着房间里温馨夹杂着薰衣草香味的空气，想到艾比下午欣喜地向他宣布的消息，突然觉得。
啊，他们真的长大了。
05.
有时候事情总是那样的戏剧性，在艾比交上男朋友一个月后的某个下午，大地接受了雨水的洗礼变得泥泞，空气夹杂着湿润的气息，天空如镶嵌了一面蓝色的宝石。
艾比发现了她男朋友脚踩两条船的事情。
"我要撕了那个女人。"艾比说。
"老姐，你真要踩船，可以一次踩十几条吧。"埃米眼观鼻，鼻观心，十分淡定。
"……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闻言，艾比先是一愣，而后握拳燃起了雄心壮志。
嗳，不是，他说错话了？他老姐知道啥了？埃米一脸懵逼。
于是那天下午，艾比拉着埃米找到了他的男朋友，艾比笑得甜美无比，埃米则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艾比就拉住了埃米的领子，踮起脚凑近，樱唇覆上少年薄薄的唇瓣。
"看到没，我新欢，你滚吧。"艾比拉着晕乎乎的埃米的手臂，笑靥如花，看着她男朋友，哦不，前男友一脸菜色。
前男友看看艾比，又看看埃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居然，你还说过你只喜欢我。"
"呸，姐从五岁开始，就对遇到的每一个有点姿色的男生都说，我只喜欢你了好么？"艾比轻啧一声。
埃米点点头，确有此事。
"你，你，我……"
"别生气，你是我十个男友中长得最差的一个，唉，我带出去没脸，他们都劝我不要你了，没办法，人美太受欢迎了也是一种罪过。"艾比摊手。
最终前男友被艾比气走了，良久，艾比才小声地抽泣起来。
埃米知道，她是真的喜欢那个男的，至少曾经是喜欢的。
"好了姐，别哭了，看在我被你轻薄的份上。"埃米拍拍艾比，半开玩笑地说道。
"是我的错么？！我怎么不知道？！"艾比瞪大眼睛。
"得，我的错。"
"哼！"
"我请你喝苦瓜奶茶，别哭了。"
"你才哭了，我要喝十杯奶茶！祭奠我死去的初恋，我祝福他下一任女友又丑又胖又高！但是有钱！"
"是是是……"
06.
初恋结束，艾比反而认真地读起书来，倒是让安莉洁等人惊讶，艾比头脑是挺好的，就是不肯好好读书，但她认真读起书来，那结果简直比作弊还梦幻。
"你姐受刺激了？"安莉洁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戳了戳，听着耳边响起的沙沙声，她抬头用笔头戳了戳埃米的手臂。
埃米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桌低头认真思考数学题，时不时在草稿纸上涂涂写写的艾比，"是。"
"嗳，埃米，快带你姐去看帅哥，这样下去我这个学期的奖学金要没了。"凯莉咬着吃剩的棒棒糖棒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姐目前不想见到除了我和我爸以外的男性生物。"埃米压着笔头，在纸上刷了几下，笔里面已经没有油了。
安莉洁看了一眼时间，开始收拾书包。
"我们两先走了。"
"行。"埃米冲两人挥挥手。
安莉洁走后，埃米试图从书包里找出一支半支的笔芯，没有，他几乎要把书包拆了也没找到一支笔芯。
"老姐，我们走吧。"埃米抬头。
艾比看了他一眼，丢了一支笔给他，"要笔直说。"
"还是你懂我。"埃米笑笑。
"切。"艾比翻了个白眼。
一时间，图书馆内只留下笔接触草稿纸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挂在墙上，尽忠职守的时钟发出的滴答声。
07.
入冬之后，艾比更不乐意在自己的床上睡觉了，总是在埃米暖好被窝后掀起被子爬进去，啊，人生真是一大享受。
而埃米每次都被艾比冻得一激灵，要不是打不过艾比，他几乎要条件反射地把艾比丢出去了。
"老姐，为什么你那么怕冷还要光着脚跑。"在那之后还要无情冷漠地把冰冷的脚丫搭在我腿上你一定是故意的吧？埃米瞪着眼看艾比。
艾比满脸无辜。
她还真不是故意的，一到冬天她的脚就怎么也暖和不起来，埃米体质偏暖，不是很怕冷，所以一到冬天艾比就喜欢找各种借口跟埃米腻歪在一起。
埃米不动声色地将暖水袋往艾比那边挪了挪，并悄无声息地远离艾比的脚，真的冷，太冷了。
"以后你想给姐暖床都没机会了。"艾比察觉到了埃米的小动作，当下眨巴眨巴眼睛毫不客气地把热水袋霸占。
埃米嘴角抽了抽，"老姐，我不怕魔法冷不代表我不怕物理冷，而且还是暖暖的时候突然贴上来的冷。"
"哦，你嫌弃我！！"艾比挑眉。
"没有没有我没有！"埃米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你怕不是在找死！"艾比抄起床上的玩偶。
"不是姐！冷静！冷静！！"埃米连忙从被窝里跑出来，最终玩偶还是咚一声无情地正中了他的头部。
08.
白驹过隙，两人毕业了，最终被两所不同区域的学校录取。
"都说你以后想给姐暖床都没机会了啊。"艾比脸上挂着熟悉的笑颜，然后动作娴熟地爬进埃米的被窝。
"是是是。"埃米笑了笑，也不阻止。
那天埃米做了个梦，梦见他和艾比小时候去游乐园的事，天空很高很蓝很清澈，热闹的场景涂上暖色变得模糊。
小小的艾比头发刚过肩，有些自然卷，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拉着他偷偷跑去坐摩天轮。
简单勾勒而成的摩天轮用蜡笔涂抹出色彩，摩天轮在缓缓上升，艾比趴在玻璃窗上，指着下面慢慢变小的建筑扭头跟埃米兴奋地说着什么。
云飘来，又飘走。
"埃米，……"
埃米眯着眼睛，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声音变得越来越远。
"老姐？你说什么？"
"埃……"
"埃米！起床了！"
埃米睁眼，对上艾比那双红得透彻的双眸，缓缓叹了口气。
为什么现在他才回想起那件事，这算什么？
09.
六月伏天，长达三个月的假期使艾比变成了一只米虫，连心爱的苦瓜奶茶都不盼的自己出门去买。
"Game Over！"
电脑音箱中再一次传出来冰冷的女声提示，只见屏幕中，艾比操纵的红发少女血槽清空扑在地上，艾比几乎要把鼠标捏碎了。
在第一次输的时候，内心的小人跳出来劝诫她不要冲动要冷静，于是艾比深呼吸几次，本着坚持就是胜利的她一次又一次地打着竞技赛。
结果一次次地扑街。
"kao！！"艾比撸起袖子将鼠标一甩，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屏幕，酝酿着优雅的脏话，三秒后，以艾比肚子的叫声为结束点。
艾比关了电脑，啪嗒啪嗒走向厨房想找点吃的，路过客厅时，就看到埃米躺在客厅的木质地板上睡觉，阳台的窗户开着，微风徐徐，透明的窗纱扬起。
迷了艾比的眼。
艾比怔了两秒，而后走进客厅，在埃米的身边坐下，艾比捞起埃米的手掌比划，小时候那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手已然变样，她的手掌贴上去，发现埃米的手还要大出一圈。
骨节分明，白皙修长，说的大概就是埃米的手了，艾比摩挲着少年的手掌，手指上有着不明显的茧，摸上去硬硬的，大概是常年做家务的原因。
端详少年的脸庞，脸颊两侧的婴儿肥褪尽，显得十分瘦削，细碎的刘海盖在额头上，睫毛卷翘，笔挺的鼻梁看上去有些像混血儿，以及……
看着看着，艾比突然俯下身，樱唇蜻蜓点水般接触到埃米微抿的唇瓣上，而后又闪电般退离。
埃米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橙红色的夕阳铺满天际，斜照进客厅内，埃米起身的时候，身上一沉，低头发现了在自己身上的艾比。
摸摸鼻子，有些无奈地轻笑了起来。
"老……"不对，叫醒她不会被打死吧。一个音刚出口，埃米就赶紧把剩下的话语吞了回去，斟酌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人转移到了沙发上，又去房间拿了件薄毯。
将毯子轻轻地盖在艾比身上，埃米坐在一边望着艾比的睡脸，白皙圆润的小脸映着夕阳，显得红润有气色。
鬼使神差地，埃米凑过去亲了一口艾比，回过神，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低头捂脸迅速跑出客厅。
假的假的假的，不存在的不存在的，没有没有没有！
10.
假期结束那天，两人将各自踏上不同的旅程，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这是必然的。
"埃米，你还记得那时候我说了什么么？"拖着行李箱，艾比突然开口问。
火车抵站，轰鸣声掩盖了艾比的话。
"老姐，你刚才说了什么么？"埃米回头。
艾比笑着摇摇头，"没有啊，我说，再见！"
"嗯，再见。"埃米目送着艾比离去，良久，良久，他忽然开口，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当然记得了。"
那天，艾比踏上前往四川的火车，埃米踏上前往北京的飞机。
从此，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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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健作，感觉吧……没什么手感，写完有点儿心酸，em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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